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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本站原创  作者:枕戈  发布时间:2009-12-09  ★★★加入收藏〗〖手机版
枕戈:《楚地札记》
摘要:渡远荆门外,来从楚国游。——李白田野金黄的稻禾收割完毕。清秀的禾苗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的生长了。炎夏打谷场里的聒噪和混沌被温和凉爽的秋风一扫而尽。田野里清晰的风光自己呈现出来了。变化最明显的是色彩。盛夏里红得发紫使人眩晕……

渡远荆门外,来从楚国游。——李白

田野金黄的稻禾收割完毕。清秀的禾苗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的生长了。炎夏打谷场里的聒噪和混沌被温和凉爽的秋风一扫而尽。田野里清晰的风光自己呈现出来了。

  变化最明显的是色彩。盛夏里红得发紫使人眩晕的颜色渐渐被明亮而温润的日照替代了,好象一盏灯照在本来就青郁温湿的山峦田野上。鸦雀的鼓噪、野鸡的此起彼伏的鸣叫驱散了田野中心打谷机的没有节奏的轰鸣声。线条非常清晰,看得见东方升起太阳时那平伏起荡的山峦,它们在日光柔抚下,刻进身体的对比鲜明的或悠淡或葱郁的色带。山峦,折得像扇子一样富有层次,曲深而自然。

这个时候,人们有了短暂的清闲和劳动过后的寂寞。

沟渠里满是灌溉的声音。禾苗是多么愉悦地接受着水流的灌溉,她们的腰肢在风的波动中舞得像少女的轻盈。灌溉,是一种从头到脚的透彻的幸福。

这里,一个处于温带和亚热带之间的地方,住在南楚的心腹之地。村庄,是大自然抚摩舔舐自身后安静地融洽心神的城堡。这城堡,是诗人常常在月光下遥望而不可及的地方。

但她就在我身边。这里山峦和险峰,林子和田野乃至村庄混居在一起,一切安排得那么错落有致而不失其恬淡自然。东南一带,云和峰纠结在一起,峰的底座显露出来,云在上面笼罩着,诡谲奇险,峰尖则插入云天,不知争斗着什么;亭午,云游来荡去,山峦开着,日见其悠远渺逝,诗人会问,那远方的远方是什么呢?傍晚,山的影子下农夫来去来往,抬头一望,大概是陶渊明吟咏的: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”靠近夕阳西下的地方,这里的山峦更有特色:不很高,你站在一个山头放眼望去,尽收眼底;离你很近,似乎触手能及,姿态各异:有的崭露如玉,有的争奔着向低洼处倾泻,仿佛海底自然排列着的绿宝石。走进一看,各种藤萝纠缠在山的头顶,仿佛绾结在女人头上的发髻,无妨叫着“峦髻”。

四周的山下是平整的田畴。青秀的禾苗连接了一大片直至把山峦、林子和村庄融洽在一起。田园的风光和山林的风光既泾渭分明各展秀色又混融一体莫辨高下。我们把凸现出来的山峰当作大自然的奇珍瑰宝。而凹陷的土地,若没有人类的参与,尽管有溪流河水的灌溉冲刷,这些土地也只是被蛮荒的沼泽占据,肥土沃壤堆积于此白白地被荒草挥霍了。它们将不过是大自然的弃子,无法和奇峰险石并肩媲美。但人们把它们改造为田园。山林险峰是人们愉悦的对象,而肮脏的土地是人类生命的根蒂。所以大自然弃之如敝屣,人类却珍之如瑰宝。现在,田园和山林各得其宜。土地供养了人类,人类改造了土地,劳动于斯繁衍于斯,有着难以割裂的亲缘关系。要珍惜土地。

我想,楚地的山峦和田园是人类最适于生存居住的地方之一。这里气候宜人,山峦层叠却鲜有突兀险恶之意,怎一个柔字可比拟。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就通过诗人的想象构筑在武陵郡,也就是湖南现在的桃园县,并非偶然。中国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和李白非常热爱这一片山河,幽林奇峰有他们的足迹。所以,我说:楚国,是诗歌的天堂。她是多么适于人类“诗意地栖居”呀。

诗歌还没有衰落。中国诗歌的未来就在这里

海子在北方——主要是在长安、敦煌一带完成了他的宏大的文化性质的现代史诗。在那里发生了古代中国最重要的历史事件,诗人置身于那里有庄严的历史感。随便拾掇一些地名和遗迹如青铜、编钟之类都具有一种沉甸甸的文化质感。所以他写出来的现代史诗也叫文化史诗。文化史诗的特质是“豹子死死摁住土地”。而南方不一样,南方峰峦林立,枝叶撩人,色彩繁复,层次深蕴,这样的地方特质适于抒情,结合这里的民俗风情写成的诗歌可以称作抒情史诗。但这需要浓厚而浪漫的自传品质。比如屈原政治流放的苦难经历,李白漫游的豪放气概,方才和楚国适于抒情的色彩匹配。不同于海子性格气质中的庄严、童年气息和悲剧意识,楚国人豪放,达观开朗,个性张扬。文化形态的诗歌已经过去,艺术形态的诗歌必将到来。

这时,村庄后的山岩上站着公鸡,高高地啼叫;树上传来蝉的鸣叫,仿佛琴弦割裂的声音,具有强大的穿透力;斑鸠的咕-咕-声似乎在催促着禾苗的生长,是农业忙碌的见证;乌鸦喜欢在藤萝丛生的山坡上溪沟里胡说八道,叫个不停……在这些晴朗的日子里,繁枝茂叶里总有此起彼伏的鸟啼和虫鸣,村庄是那么宁静谐和,山林里鸟族繁荣。

对楚国的山峦,我总有着道之不尽的感情。古代楚国产有和氏璧,实际上那些碧青而精致的山峦才叫“玉”呢;而且,形容一个女子的美貌为什么叫楚楚动人呢?其实这里的山才叫楚楚动人呢。日光隐匿,山峦清晰,层叠如扇,那排沓逼来的郁郁青光总让人有一种仗剑出游的冲动,仿佛我已置身于碧绿枝叶的拂揉中,而山围水屏在我周遭起舞了。

我将继续向前,“山随平野尽,江入大荒流”,这种劈山斩水、恃势前进的气概划起在我宏阔的想象空间里。

枕戈:湖南大学文学院2005级研究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