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来！你回来！杜归！龟蛋！回来啊！……”

“醉里挑灯看剑，梦回吹角连营。八百里分麾下炙，五十弦翻塞外声，沙场秋点兵。”

“当家的，那群狗屎堆杀来了！”

“出发！”

“呜……”悠长的号角声比女人的哭泣更凄惨；这边“嗵嗵”的急促的鼓点在欢快地挑衅。旌旗在发抖，皇天在撒絮！乱箭齐发，穿帛撕肉。鲜血溅过三尺高的白练，雪里开出朵朵红梅！——两败俱伤……

“当家的，走吧……”

她转身抬眼，阴暗的天幕里一排大雁正往南归。

“今宵酒醒何处？杨柳岸，晓风残月。此去经年，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纵便有千种风情，更与何人说？”

她从发际拔下一支红簪，衔住簪身，翩翩起舞。是夜雨淋湿的一枝孤弱的百合。曼妙的转身，曼妙的转身，似要无休止地进行下去，一挥袖，又耍出一招凤舞九天。鞭子不知何时到了手中，她急急地抽出，乒乓了酒缸，洒落一地哀愁。鞭声凌乱，不断变幻的节奏一如她起伏不定的思绪。

啊！最是寂寞——女儿心。

“背灯和月就花阴，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。”

十年间，姐妹们跟随她杀不义，护忠良；山寨附近得以一天比一天太平。

“姐姐。”
　　“怎么？”
　　“如今这里已经太平，我也该回家了。”
　　“你有家么？”
　　“我也有我要等的人。……他，回来了。”
　　“走吧！……”

山寨后院没有了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，小潭一片死寂。布谷鸟在低唱：“不如归去，不如归去。”

一身素服，铅华洗尽。自从那次醉酒之后，她一直滴酒未沾，只因怕再次经历那般不堪承受的痛苦。

“我会等你回来。”没有醉酒，她很平静，“山中的姊妹们都回家了，我祝福她们。那么你呢？我想你也该回来了。可是我听说宋辽战争愈打愈烈，而且狗屎堆一直占着上风，我就担心你归期无望。现在我除了等，还能怎样？杜归，我很想你……”

女儿的心没有依靠，依然寂寞。
　　“别绪如丝睡不成，那堪孤枕梦边城。”

“呷！”利箭撕肉声一下子惊醒了梦中的她。她再也不想等了！挥手扬鞭，山门豁然张开。她一时被什么晃住了眼。

他就定定地站在门口，满脸的风霜，满眼的柔情。

啊！十年寂寞女儿心，女儿心不再寂寞。

镜不染尘：原名顾圆婷。湖南大学会计学院06级学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