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事如转蓬。人人皆是途中的歌者。——题记
一、半岛之城:鲛人歌
第一站,在渤海之滨,舒展探出的半岛是陆地向着海洋张开的手臂,想要拥抱而不得的僵持。海边散乱的礁石黝黑湿润,细细的碎浪涌上沙滩,轻轻拥吻着它们滞留岸上的爱人,在暮色四合的光景里带来海水微咸的气息。
这是一座望海而生的城,绵延的海岸线横亘天水之间。
时光的倒影中,无数的人来来去去,在这座城中辗转停留。所眷恋不舍的,是那幽蓝深广的海洋,带来充沛的,自由明亮的气息。
然而在几千几万年前,这或许尚是那宽广海面上浮起的一片裸礁,挂满墨绿的海藻绛色的海星,有鲛人散落长发栖息其上,堕泪成珠,织水为绡,曼吟的歌声彻夜不绝。而后来,随着潮汐与地壳的变迁,礁石连绵了陆地,离开了幽蓝的水域,渐渐生长成足以容纳数十万人依附的半岛之城。
——漫长的不曾察觉的时光里,完成沧海变桑田的逆转。而曾经那些美好的,属于海洋的秘密,也渐渐地,如鲛人的歌声一般消失不见。
晨曦夕影里,人们在城中面对着那片蓝色海域劳作不息。坦裎于白昼之下的城映衬着周遭浩瀚的水域,有着异常清新明快的和谐。而当暮色四合,夜影卷去了残存的夕光,岸上璀璨的灯火却依然煌煌如昼,映彻整座不眠的城池。
这样的夜色里,墨色沉沉的海水拥着明珠一般的城,像极深海之上骤然升起的一滴鲛人泪,因为回不去海国故园而悲伤迷离,在陆地与海洋的交点暗暗地哭泣……远处波浪暗涌的海面上,仍然看不清是否依然有那些流连的鲛人逡巡不去,随着细碎浪花送来小小人鱼低吟的哀歌,每夜每夜,缠绵不绝……